縱使晚風吹

容煙

都市生活

饒是已經看過多次,卻還會不自覺被吸引目光。身材確實很好。該健壯的地方健壯,卻不是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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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縱使晚風吹 by 容煙

2024-11-23 23:55

  晚風58
  晚上十點,商未晚收到周悅齊的微信:【商商,妳在幹嘛呀?】
  商未晚剛把家裏的床單被罩扔進洗衣機,新床單還沒鋪,房間顯得亂糟糟的,坐在壹旁回了她消息:【換床單。有事?】
  【周公主:晚上想去找妳睡~看看妳新家。】
  商未晚斟酌著問她:【跟家裏吵架了?】
  【周公主:才不是!我就是想妳!】
  商未晚思索之後應下:【要來就早點兒,我去樓下接妳。】
  給她發完之後,商未晚迅速鋪完床單便拎著垃圾下樓。
  還沒入夏,夜裏的風還染著涼意。
  晝夜溫差大的季節,商未晚下來時沒穿外套,只穿了件寬松的白色T恤,松垮的居家褲,長發隨意用鯊魚夾夾著,有幾縷散落在臉側,形單影薄。
  她站在原地覺得有些冷,便去附近的超市買零食。
  買的大多是周悅齊愛吃的,拿的時候不覺得自己拿得多,但到結賬的時候滿滿壹大包。
  商未晚把碼遞過去讓售貨員掃,然後拎起那壹袋零食。
  壹扭頭就看見站在不遠處抽煙的男人。
  黑色大G在夜色中快要隱匿起來,但車燈卻很亮。
  他穿著壹件白襯衫,衣襟大開,輕佻又散漫,前襟散開的肌膚彌散著大片紅色,蔓延到鎖骨,像傍晚看見的紅霞。
  商未晚沒想到程闕還會來。
  他倚在車邊咬著煙,煙蒂的火明明滅滅,哪怕跟她視線對上也毫不閃避。
  商未晚低斂眉眼,裝沒看見。
  她拎著東西走出超市,倏地壹陣風吹過,冷得她打了個寒顫,頭發也被吹亂。
  壹直走到路燈下,拐角處出現壹輛白色奧迪。
  車燈晃眼,照亮了有些昏暗的路。
  很快,車子停靠在路邊,車窗降下來,周悅齊腦袋探出來:“這兒還挺難找,我導航差點給我導歪了。”
  商未晚繞了半圈走到副駕,先把零食塞進去再上車。
  周悅齊第壹次來,不認路,看見彎也不拐徑直往前開。
  商未晚連忙喊:“調頭,從那兒拐進去就是。”
  “啊?”周悅齊的壹聲啊轉了三個調。
  無他,她看見了站在路邊抽煙的程闕,目光遊移著出了神,恰好對面壹輛車開過來,商未晚立刻去打她的方向盤,這才險險避開,也終於喚回了周悅齊遊離的思緒。
  ……壹陣後怕。
  “開車壹定要打起百分百的精神。”商未晚皺著眉,聲音卻仍舊平靜溫和:“開車不謹慎,親人兩行淚。妳今晚要是出點兒事,我怎麽跟妳家裏人交代?再說了,我小命還想要呢。”
  周悅齊剛才憋得那口氣這時候才呼出來,認真看路:“對不起。”
  後視鏡裏,程闕的影子被越拉越長。
  拐過彎徹底消失。
  周悅齊藏不住話,卻在無數次余光瞟向商未晚的眼神裏寫滿了欲言又止。
  把所有的好奇都藏了回去。
  商未晚領著她回家,也沒問她為什麽來,直接給她拿了浴巾和睡衣,把人推進了浴室。
  而她壹個人坐在客廳,目光渙散著發呆。
  她不知道程闕來這裏做什麽。
  傍晚時在公司外,她說完了所有想說的話。
  她以為,按照程闕那性子,這輩子應當不會出現在她面前。
  不在她職業道路上下絆子都算程闕留情。
  可他又來了。
  在沙發上坐立難安地待了幾分鐘,商未晚走到窗邊,但只能看到遠處城市絢爛的燈火,看不見樓下的人影。
  只有壹排排昏黃的路燈。
  沒多久,周悅齊換了睡衣出來,展開手臂問商未晚:“好看嗎?”
  “我給妳買的,妳覺得呢?”商未晚反問。
  周悅齊摸了摸料子,“這睡衣挺舒服呀,妳從哪兒買的?是不是花高價了?”
  “網上。壹百多塊吧。”商未晚說:“有天給我彈窗推薦,我看著是妳喜歡的類型就買了。”
  事實證明她沒看錯,周悅齊穿著果然合適。
  “哎,那妳把鏈接發我壹下,我再買兩套,咱們三穿壹樣的。”周悅齊說。
  商未晚:“我不穿。”
  “為什麽?”
  “太幼稚了,只適合妳。”
  周悅齊瞪著圓眼把她撲倒在沙發上,撲棱幾下鬧騰,商未晚把她推到壹邊兒,“別鬧,要跟我聊什麽就聊,聊完早點睡,我明天還上班呢。”
  “就不能是我想妳,所以單純想來找妳睡覺嗎?”周悅齊說。
  商未晚斜睨她壹眼:“得了吧,少來。”
  可是任憑她怎麽問,周悅齊都沒說,只鬧著她壹起看電影。
  兩個人窩在有點狹小的床上,放了壹部《夏洛特煩惱》。
  喜劇電影裏有很多出圈的梗,但內核還是悲劇。
  她們在電影剛出時就去電影院看過,這會兒再看不過是重刷。
  對商未晚來說是二刷,但對周悅齊來說已經是N刷。
  周悅齊的白月光電影就是這壹部,百看不膩,哪怕已經快要把裏邊的臺詞背出來,可是“馬冬梅”那壹段再出現時,她依舊會很給面子的捧腹大笑。
  商未晚在壹旁也跟著笑,不過不是因為電影,是被周悅齊感染。
  電影看了大半,已經到了零點,周悅齊把Ipad壹合放在床頭櫃上,壹骨碌鉆進被子裏,“睡覺睡覺。”
  商未晚:“?”
  還沒等商未晚反應過來,她已經關了床頭燈,房間暗下來。
  商未晚笑著問她:“妳不是每次都要把電影看完才能睡嗎?怎麽現在轉性了?”
  周悅齊拍了拍旁邊:“妳先躺下。”
  “不會有什麽陰謀吧?”商未晚警惕。
  “準備把妳迷暈。”
  “用美貌?”
  “用我有趣的靈魂。”
  周悅齊跟她插科打諢,商未晚也跟著躺下來。
  嬉笑過後是突如其來的安靜,靜到能聽到兩人錯落的呼吸聲。
  良久,周悅齊悶聲道:“我現在長大了。”
  商未晚壹怔,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麽說,疑惑:“嗯?”
  “所以知道不是所有電影都要有結局。”周悅齊轉過來,拍拍她的背:“商商,沒關系的。”
  商未晚閉上眼,她輕笑:“我本來就沒關系。”
  其實那天,如果周悅齊不來,她可能會沈悶壹整夜。
  可周悅齊來陪她瞎鬧,耗掉了她所有的精力,竟意外地睡了個好覺。
  再醒來時天空湛藍,風帶著清晨的涼意。
  周悅齊這個平日裏最愛睡懶覺的人,已經給她買好了早餐,開著她的小奧迪去學校上早課。
  商未晚開車去上班時經過昨晚那條路,路邊白天限停,那輛黑色大G已經沒了影蹤。
  也不知昨晚什麽時候離開的。
  她照舊去公司,擠完早高峰的車流去擠早高峰的電梯。
  生活跟程闕完全沒有交際。
  她以為昨晚的事兒沒被熟人看見,卻不料午間吃飯時,尤淩端著餐盤到她面前,八卦兮兮地問:“Rieken,昨天那個是不是妳金屋藏嬌的男朋友?”
  商未晚壹頓。
  尤淩拿出手機翻了翻相冊:“昨兒下班的時候我們都看見了。”
  商未晚皺眉,語氣卻平淡:“分了。”
  “長挺帥的啊,怎麽分了?”尤淩嘖了聲:“還開大G,家裏挺有錢的吧?”
  商未晚敷衍地回:“應該還可以。”
  在八卦這方面,尤淩向來沒眼色。
  “這種富二代,妳從哪兒撿的?那會兒還跑到寧市給妳送溫暖?躲在酒店裏壹躲就是好幾天,我還當妳們快結婚了。”尤淩嘴碎,哪怕商未晚不回答他也能兀自說半天,“妳們為什麽分啊?”
  “性格不合。”商未晚隨便扯借口。
  尤淩撇嘴:“要我就先跟他處著,等找著了比他條件更好的再踹掉。”
  商未晚:“……”
  “不過我也真佩服妳。成天加班那麽忙,還有時間談戀愛。”尤淩嘆氣:“上周我媽給我說對象,人家壹聽我投資銀行幹IPO的,直接說狗都不談。”
  商未晚敷衍地笑笑。
  這餐飯怎麽也吃不下去,餐盤裏的食物就沒怎麽動。
  她端著餐盤起身,尤淩立刻喊住她:“幹嘛呀?妳這都沒吃。”
  “飽了。”商未晚說。
  尤淩嘴壹張壹合,還不知道在嘟囔什麽,商未晚已經疾步離開食堂。
  她坐在工位上繼續看項目書,但是看到壹半走了神。
  隔了會兒有人在她桌上放了個三角飯團,她擡起頭,是實習生杜芮。
  杜芮朝她笑了笑,低聲說:“您又不是第壹天認識尤哥,說話總口無遮攔的,別放在心上,飯還是要按時吃。”
  商未晚聳了聳肩:“沒往心上放,確實不餓。妳這個等下午我留著餓了的時候墊吧,謝了。”
  杜芮嗯了聲,腳步輕快地回到工位。
  商未晚剛把飯團放進抽屜,就收到了趙南星發來的消息。
  起先是無聊的寒暄,等寒暄過後,商未晚才問她是不是有事?
  趙南星說沒什麽事兒,就是隨便問問。
  可趙南星也不是這種沒事兒會跟她閑聊的人。
  所以後來在商未晚的追問下,趙南星給她發了壹張消息截圖。
  屏幕上最惹眼的是昨晚她跟程闕在外邊拉扯的畫面,看似平靜,但兩人的眼神卻劍拔弩張。
  商未晚此時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,只覺得有種暗流湧動的感覺。
  而下邊是壹些人的討論,那些人的ID商未晚都眼熟,之前在周悅齊手機上看到過。
  她們在討論程闕跟她的關系。
  [程闕跟祝詩意聯姻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。這可由不得程闕。可惜了啊。]
  [聽說他當初在酒吧易怒沖冠為紅顏?真假?]
  [照片都傳了八百遍,妳才知道?]
  [沒關系,秦叔會出手。當年秦叔處理了多少程總的露水情緣,這會兒就能處理多少程闕的。]
  [放個耳朵,禮貌吃瓜。]
  [圖片.jpg,聽說秦叔出錢讓那女的跟程闕斷了。但!程闕又找上門去了。]
  [救命啊,這是明季集團樓下吧?程闕夠勇的啊。公然跟他爹作對?]
  [不是我說,他會死的很慘。]
  討論到這裏戛然而止。
  再多的內容,趙南星也沒再給她發。
  商未晚很平靜地看完,然後問:【後續呢?】
  趙南星:【齊齊就給我發了這壹張,然後就去找妳了。】
  原來所有的蹊蹺都源於此。
  怪不得昨晚周悅齊跟她說,不是所有的電影都需要結局的。
  趙南星:【我覺得還是要讓妳知道。】
  商未晚:【謝了。】
  趙南星安慰她:【不管怎麽樣,還有我們呢。他爸找妳了?】
  商未晚在茶水間給她發語音,佯裝輕快的語氣:“怎麽可能?助理來的,給了我很多錢,我都還給程闕了。昨天我也跟他說清楚了,到此為止。不用擔心我,我好著呢。”
  趙南星沒拆穿她:【但願如此。】
  商未晚又把那張截圖看了又看,然後保存。
  退出聊天界面。
  那些照片對商未晚來說並沒造成太大影響。
  也就是被尤淩拿來作為茶余飯後的談資聊了兩天,商未晚便冷聲道:“能別再聊我的私事兒了麽?聽著挺煩的。”
  尤淩訕訕地閉了嘴。
  可又帶著壹絲僥幸地問:“妳現在單身了沒?需要我給妳介紹個對象不?”
  商未晚露出職業假笑:“妳說過,幹投資銀行IPO的,狗都不談。”
  尤淩徹底死了心。
  除此之外,商未晚再沒聽過和程闕有關的訊息。
  就連經常把程二哥掛在嘴邊的周悅齊,都再沒談起過他壹次。
  那天晚上,他站在她新搬的小區外抽煙,而她無視他的出現,似乎就成為了他們之間最後定格的畫面。
  商未晚按部就班地生活,每天習慣性地打開財經新聞和股市,卻會下意識關註明季集團的股價。
  但她後來也再沒見過明季集團和淩越集團聯姻的事兒出現在熱搜上。
  就連兩家集團合作的消息都沒聽聞。
  仿佛都跟著程闕壹起銷聲匿跡。
  商未晚真的以為,失去程闕對她來說沒什麽影響。
  可她偶爾會在深夜做噩夢醒來後,喊壹聲:“程闕。”
  空蕩蕩的家裏沒有人應。
  她幹澀的喉嚨便會收緊,爾後將自己埋進被子裏,悄無聲息地哭壹場。
  轉眼之間進入六月份,萊星證券的所有部門都跟在進行熬夜比賽壹樣,每個人都上緊了發條,比快要高考的學生都緊張。
  不僅僅是萊星證券,所有的證券公司都如此。
  六月底要進行IPO申報的吉陵電子,大半年的工作進行到尾聲,能不能成就看這最後壹哆嗦了。
  從五月底開始,審計機構,會計事務所,律師事務所就湊在壹起,會議室成為第二個家,因為壹個點通常爭執到不可開交,再由Vivian出面調停。
  商未晚在吉陵電子的項目是核心成員,招股說明書裏的內容她負責了大半,上臺講解PPT的任務自然落在她身上。
  月初有個去寧市出差的活兒,Vivian先問她願不願意去,商未晚猶豫後接受。
  出差會有項目補貼,直接發到工資裏。
  就這樣,商未晚帶著杜芮又去了寧市。
  抵達寧市後仍舊是玲姐負責接待她們。
  商未晚還以為沒了程闕“照顧”,她們來出差的待遇會壹落千丈,卻沒想到玲姐對她們壹如既往的熱情。
  在寧市出差要壹周,商未晚和杜芮的時間安排很緊。
  忙到她沒時間想別的事兒。
  但有天晚上,她跟杜芮吃完飯後在回酒店的路上,杜芮忽然喊她:“Rieken姐,吃不吃糖葫蘆?”
  商未晚壹怔,“這個季節怎麽會有糖葫蘆?”
  “那不是嘛。”杜芮挽著她的胳膊走過去問:“老伯,糖葫蘆怎麽賣?”
  “四塊錢壹串,十塊錢三兒。”老伯說。
  杜芮愛占便宜,想都沒想地說:“給我來三串兒。”
  老伯給她包了三串,杜芮分給商未晚壹串,回到酒店時對著那串分不出去的糖葫蘆發愁,低聲嘟囔:“早知道就不貪這便宜了。要是晚上吃這壹串糖葫蘆,我明天得牙疼到哭。”
  商未晚揶揄她:“妳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教過?這種低級營銷策略的當妳也會上。”
  杜芮開朗地笑:“壹點兒小事,無傷大雅。”
  兩人先進了電梯,杜芮正湊在她跟前說之前讀書時上當受騙的經歷,說她在貪小便宜吃大虧這種事兒上有絕對的發言權。
  商未晚側耳安靜地聽。
  很多時候,在社交關系裏,她都是壹個傾聽者。
  電梯門緩緩關上,卻又驀地打開。
  商未晚最先察覺到異樣,擡頭看向電梯門口,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那兒,舉手投足之間顯露出壹種貴氣。
  商未晚覺得這人眼熟,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,卻聽電梯門合上的瞬間,杜芮跟對方打招呼:“季先生?”
  聽到這個有些特別的姓氏,商未晚頓時反應過來,是季明睿。
  季明睿側眸跟杜芮頷首:“又見面了,實習生。”
  杜芮輕笑:“是啊。妳怎麽到這兒來了?”
  “出差。”季明睿問:“妳呢?”
  “我也出差啊。”杜芮說完以後看了眼商未晚,便拉著她介紹起來:“這是我領導,Rieken。這位是……”
  杜芮忽地怔住,她發現對於這個男人,她知道得少之又少,於是尷尬地卡殼。
  空氣中彌漫著壹絲窘迫。
  還是季明睿接過話茬,“季明睿。”
  “您好。”商未晚朝他伸出手,“久仰大名。”
  季明睿勾唇笑:“壹樣。”
  不知道他是客套,還是真如此。
  商未晚忽地想起之前程闕吊兒郎當地說,要不給妳們季總打個電話?
  想來兩人應該是很熟的。
  商未晚也沒想過會在這種狹窄的環境裏見到季明睿本人。
  略顯尷尬。
  但中間人杜芮卻並不覺得,她有種“他鄉遇故知”的快樂,“季先生,妳住哪壹層?”
  “十六層。”季明睿說。
  “我們住十層。”杜芮問他:“妳壹個人來出差嗎?同事呢?”
  “還有個朋友要來,他在路上。”季明睿說著瞟了眼商未晚,卻又很快收回眼神。
  季明睿說話溫和,很難想象他是私募界出了名的天才。
  可能他跟杜芮之間有些私交,還叮囑她晚上睡覺時從裏邊反鎖好門,雖然這家酒店的安保很好,卻也要小心為上。
  杜芮樂了,“季先生,妳可真是個好人。”
  季明睿聳了聳肩:“妳還是第壹個這麽說我的。”
  杜芮把買多了的糖葫蘆遞過去:“剛買多了壹個,送妳吃。”
  電梯剛好抵達十樓。
  商未晚長按著打開鍵,直到電梯裏響起“滴滴”警報聲,季明睿還是沒伸手接,似在猶豫。
  杜芮卻怕誤了,直接把糖葫蘆塞進他手裏,“季先生,我們還挺有緣的。走了。”
  說完拉著商未晚出了電梯。
  杜芮跟季明睿說話的語氣,頗像是哪個富家千金。
  壹度讓商未晚覺得是不是哪家千金隱姓埋名來公司體驗生活了。
  但她記得,杜芮說過她家在南方小城,是個不算富裕的家庭。
  商未晚問她:“妳認識他?”
  “誰?”杜芮還沈浸在把自己多買的糖葫蘆贈出去的喜悅中,聞言壹怔:“妳說季先生?”
  “是。”
  “也不算認識。”杜芮說:“之前我去萊星面試的時候迷了路,他給我指的路,然後告訴我他姓季。”
  “那妳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?”商未晚問。
  杜芮:“賣保險的吧。”
  商未晚:“……”
  “我還沒存下錢。”杜芮自顧自地說:“不然高低找他買份保險。”
  商未晚:“……”
  “他跟妳說的?”商未晚問。
  杜芮壹怔,“他說他是籌錢的,不就賣保險的麽。”
  商未晚:“……”
  站在酒店走廊裏,商未晚看杜芮吃冰糖葫蘆,鮮艷的山楂外裹了壹層糖,她笑著咬壹口,先粘了牙,然後吃到山楂,皺著眉跑到最近的垃圾桶裏吐掉。
  爾後不滿地吐槽:“Rieken姐,我還以為寧市所有的糖葫蘆都像妳之前給我們的,沒想到這個又酸又苦,買虧了。”
  “不好吃?”
  “難吃死了。”
  杜芮怕浪費,便說:“舔舔糖衣算了,山楂都吐掉吧。不然吃壞肚子我們都得完。”
  商未晚看她純真的模樣,沒告訴她季明睿的真實身份。
  看樣子,她也沒把季明睿放在心上。
  回到房間之後,商未晚咬了壹口糖葫蘆。
  這個季節的山楂確實不好吃,而她咬到的第壹顆是個壞果。
  不由得想起那天夜裏,程闕兜著滿身風霜回來,給她帶著壹整捆冰糖葫蘆。
  那時她也以為,寧市的冰糖葫蘆都很好吃。
  卻沒想到,後來再買到的都不似那天的甜。
  翌日壹早,商未晚跟杜芮在微信上互通了消息,約著早起去附近新開的壹家早餐店吃小籠包。
  兩人在走廊裏匯合,杜芮問她昨晚的冰糖葫蘆作何處理了,商未晚如實以告,吃了幾口糖衣就餵給了垃圾桶。
  杜芮憤憤地說:“要是再看見那個老伯,我壹定得質問他,為什麽拿爛果濫竽充數。我昨天晚上還吃到個蟲子,差點給我惡心地晚飯都吐出來。”
  商未晚覺得,歲月確實不饒人。
  她每天經歷如此高強度的工作,很難保持杜芮這樣的生活激情。
  可她從早上起來到晚上睡覺前,永遠活力滿滿。
  幸好,商未晚只需要安靜地聽。
  有時也挺喜歡跟這些活潑的人做朋友,因為不需要回答,她們也能自己玩得很快樂。
  等下了樓,杜芮杵了下商未晚:“那個是不是季先生?”
  商未晚聞言擡起頭,猝不及防地,跟壹雙散漫的眼睛對上。
  那雙桃花眼仍舊多情,多看幾眼都會不由自主地淪陷。
  所以商未晚只看了壹眼便避開。
  杜芮卻問:“另外那個人有點眼熟?是季先生的朋友嗎?”
  商未晚想避開他們,卻聽見季明睿的聲音響起:“吃飯了嗎?”
  “吃過了。”商未晚率先道,但與此同時,杜芮誠實地回答:“沒呢,準備去吃小籠包。妳們要壹起嗎?”
  杜芮身上有著用不完的活力,和無窮盡的熱情。
  這時就顯得商未晚的躲避很無力。
  杜芮不設防,季明睿答應了壹起去吃小籠包,便帶著他們往那家店走。
  商未晚和杜芮走在前邊,季明睿和程闕就跟在她們身後。
  即便不回頭,商未晚也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她,目光灼熱。
  終究,她受不了,“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,先去公司了。杜芮,妳來的時候給我打包壹籠包子,先走了。”
  說完之後不等杜芮問,像壹陣風地離開。
  途徑程闕時,和他擦肩而過。
  她盡可能地表現得淡然,表現得跟他像陌生人。
  商未晚怎麽都沒想過會跟他又在寧市遇見。
  也或許昨晚在看見季明睿時就隱隱有預感,卻沒想到預感實現的這麽快。
  杜芮吃完飯回來之後把包子放在她桌上,還聊起吃飯時的事兒,“他們好像來寧市拉個大單子,可惜了,我也幫不上什麽忙。這時候就真希望自己是個富二代,什麽都不用做就有大把的錢遞到眼前。”
  商未晚訕笑,沒有回應。
  到了下午,烏雲聚攏,天陰沈沈的。
  杜芮翻著天氣預報,咬著壹根棒棒糖說:“這天兒看著要下大暴雨,天氣預報還說是晴朗。天氣預報壹點兒都不準。”
  商未晚瞟了眼黑雲壓下來的天,“誰知道呢。”
  這壹整天,商未晚都不定心。
  雲越聚越多,天氣預報也終於改了,變成了暴雨橙色預警。
  可直到她們吃晚飯回酒店,雨都沒落下來。
  商未晚待在酒店裏繼續工作,沒多久,雨珠劈裏啪啦地敲在玻璃上。
  仿佛是某種預警。
  不肖片刻,房間的門鈴響起。
  商未晚站在門口,隔著貓眼看,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。
  頭發濕漉漉的,早上看見時分明還全扣著的襯衫扣子,此時又松松垮垮地開了兩顆,淋過雨後,襯衫透著光貼在身上,瘦削卻健壯的身形被勾勒出來。
  商未晚不應聲,想制造出沒人在的假象。
  可門外的人鍥而不舍,隔壹分鐘就按壹次。
  這又是壹次漫長的對峙。
  最終,程闕冷著聲音威脅:“妳再不開門,妳隔壁的實習生就要出來了。”
  話音剛落,商未晚打開門,“找我有事嗎?”
  她早已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,平靜又淡定地望著他。
  很難從她淡定的表現出看出壹點兒難舍的愛意。
  程闕盯著她看了幾秒,邁腳進門,卻被商未晚擋住,“這不合適。”
  “有什麽不合適?”程闕問。
  “程總。”商未晚溫聲道:“我們之間,我已經說得夠清楚……”
  話還沒說完,程闕忽地像頭狼壹樣地撲過來吻她。
  他淋了雨,身上帶著初夏冷雨的溫度,緊貼在她身上,把她的居家服也浸濕,肌膚觸到涼意,忍不住瑟縮。
  下意識想躲,卻又在往後的時候被步步緊逼。
  他的手掌很冷,不似以往總帶著溫暖的熱意,貼在她的後頸,不給她壹絲反抗的力氣。
  濡濕的唇貼在她有些幹燥的唇上,卻並不滿足於此,帶著攻城略地的架勢勇往直前,撬開她緊閉的牙齒,舌尖兒掃蕩過她的唇齒,就在門還沒關的門口。
  這裏隨時可能會被人看見。
  商未晚的力氣不及他,用手握成拳在他腰間打了好幾下,卻像在打墻壹樣。
  程闕巋然不動。
  商未晚便咬他的舌尖兒,唇腔內有鐵銹味,可他仍不松開。
  怕人看見,她先關上了門。
  忽地,程闕收了舌尖兒,像是鳴金收兵,他低低地笑,腦袋埋在她肩上。
  商未晚已然無奈,她收起心底那些萬丈波瀾的情緒,佯裝平靜地看著他。
  等到程闕笑夠了,他擡起頭盯著商未晚看,“晚晚,妳心夠狠的。”
  “還好吧。”商未晚說。
  “今天早上我跟自己打賭。”程闕說:“要是沒下雨,我就不聯系妳了,下雨了,我就來找妳。今天早上天氣預報,報著壹整天都晴,但這會兒下了大雨。”
  “妳找我,還要做什麽呢?”商未晚問他:“做|愛嗎?”
  程闕皺眉,似是覺得她平靜地說這話,很低俗。
  “我們之間沒點兒別的能談?”程闕問。
  商未晚微頓:“妳覺得我們之間還能談點兒什麽?”
  氣氛忽地沈默。
  他們之間不就是從做|愛開始的嗎?
  成年人之間那些不問來路不問歸處的深夜曖昧,身體與身體的互相吸引,不用負責任地遊戲人間。
  但……什麽時候變質的呢?
  商未晚見他不說話,乘勝追擊:“難不成妳來找我談情說愛?”
  “晚晚。”程闕以絕對的體型差壓制著她。
  商未晚靠在墻上,而他單臂撐著墻,把她困在懷裏。
  他發梢還滴著水,看著有種不羈的落魄感,聲音沙啞:“別鬧了。”
  商未晚直勾勾地盯著他:“程先生,我真的沒有鬧。”
  她語氣平靜:“我非常清醒,也非常認真。我們之間的合約已經結束,請妳遵守約定。”
  程闕卻問她:“當真這麽無情?”
  “就這麽無情。”商未晚說。
  良久,就在商未晚以為程闕要放棄的時候,他忽地湊過來吻在她唇上,濕漉漉的發梢拂過她的臉,可他吻得很認真,很用情,閉上眼去吻她的時候,在玄關昏黃色的燈下,商未晚看見他眼尾泛了紅。
  不知是情動還是意動。
  看著他這幅狼狽的落魄樣,商未晚竟然心軟,壹時松了口,而他找準時機,放縱地在她唇齒之間遊曳。
  她跟他之間有過那麽多次纏綿悱惻,度過那麽多夜晚。
  他最是了解她的身體。
  程闕貼著她的耳垂,極有耐心地逗弄,在她側頸落下壹個又壹個吻。
  商未晚推他,卻收效甚微。
  不知不覺間滾到了床上,商未晚看著逆光的他,他單膝跪在她身側的床上,雙臂撐在床上,撐在她頭頂,她完全被他的陰影覆蓋,像是被包裹在他的身體裏。
  商未晚踢他,可是兩條腿被他壓住,無法動彈。
  他說:“那我們就再在床上談談。”
  他在床下都做足了前戲,身體泥濘,可商未晚仍舊繃著理智最後壹根弦,“程闕,妳別發瘋。”
  程闕卻勾唇壹笑:“我本來就挺瘋的。”
  他說:“晚晚,看來我之前對妳太好了。”
  所以才讓妳壹次又壹次,掙脫我。
  商未晚低笑,笑得眼角流了淚,正在吻他的程闕停下動作,“妳還哭?”
  商未晚說:“我沒哭,我覺得好笑。”
  程闕幽幽地看她。
  “妳以前對我太好了?”商未晚說:“對我哪兒好?”
  “我對妳不好?”程闕咬她的鎖骨,牙齒與她的肌膚廝磨,像壹頭困獸在努力掙脫牢籠,卻又不敢真的掙脫,害怕把籠子弄破,此後就再也回不去,所以只能掙紮。
  “在妳眼裏,是不是給點錢花,給買個包,換個房子,我就得感恩戴德的待在妳身邊。”商未晚說:“妳要真對我好,怎麽不說把我娶回家?”
  “我們當初說過不談這些的。”程闕皺眉。
  商未晚順著他的邏輯走:“對的,所以我不跟妳談這些。但妳要訂婚了,我們就結束了。”
  “我要是不訂婚,我們之間是不是不會結束?”程闕問。
  商未晚:“……”
  “我不可能訂婚。”程闕很認真地說:“我就算是流落街頭,也不可能跟他妥協這件事。”
  “也不會。”商未晚說:“我們之間結束了,就是到此為止。”
  “不行。”
  “為什麽?”
  程闕沈默了會兒,腿抵開她並攏的雙腿,身體壓下來。
  外邊狂風卷著暴雨,電閃雷鳴,有點像她跟他第壹次走進明季酒店的夜晚。
  程闕附在她耳邊低聲說:“晚晚,我還沒膩。”
  夜裏寧市下了暴雨,刮斷了電線桿,電線泡在水裏,整座城市後半夜陷入黑暗。
  商未晚醒來想去上衛生間,結果被身邊人拉住手腕,他還睡得混沌,“去哪兒?”
  “上廁所。”商未晚沒好氣地問:“妳也要上?”
  程闕坐起來,“要上。”
  商未晚開燈,發現停了電。
  她摸黑去,但衛生間裏沒窗,關上門以後整個壹密閉空間,對她來說確實不太友好,可她又拉不下臉喊程闕。
  匆匆上完廁所拉開門,發現程闕站在門口半閉著眼,開著手電筒的光給她照明。
  商未晚抿唇,“妳去上吧。”
  程闕卻沒去,轉身回床上。
  “妳逗我玩呢?”商未晚說:“又不上廁所妳起來幹什麽?監視我?怕我跑去警察局告妳強女幹?”
  程闕關了手電筒,把手機扔在壹邊,拉著她手腕直接壹拽,她整個人埋進他懷裏。
  在寂靜的黑暗裏,她能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。
  很有安全感。
  “怕這做什麽。”程闕說:“忘了妳自己晚上看不清的事兒?”
  商未晚:“……”
  他說:“我可不想明天早上醒來看妳身上有塊淤青。”
  商未晚想起他之前跟只狼壹樣,恨不得把她撕裂的樣子,笑道:“我身上可不止壹塊。”
  “嗯?”
  “光妳弄得就有很多塊,短時間內好不了。”
  “那不壹樣。”
  程闕的聲音溫柔下來:“這是我給妳留的印兒。”
  商未晚笑了笑,罵他:“無恥。”
  程闕恍惚間感覺回到了兩人之間最好的狀態,他吻了吻她的側頸,充滿貪戀:“就這樣兒不好麽?晚晚,以後我多疼妳。”
  商未晚沈默了會兒。
  程闕忽地感覺不對勁,抱得她更緊,“乖點。”
  “可我其實不是個乖的人。”商未晚窩在他懷裏,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,聲音也很低,“程闕,我從小到大都很努力讀書,因為我的爸媽都不喜歡我。我家裏,只有姐姐疼我,我以為學習好就會得到誇獎和青睞,可是後來他們把我送到了別處。那是個挺好的家庭,但我去了那兒是寄人籬下,我遇到的很多是妳無法想象的。”
  “辛苦了。”程闕親吻她的發絲,“晚晚,以後不管遇到什麽都有我呢。”
  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程闕,我想說,我憑借努力走到今天這壹步不容易,所以不想讓妳毀了我現在的生活。當初說好的不對彼此造成困擾,妳現在又為什麽出爾反爾呢?”
  程闕的喉結微動,聲音幹澀:“我……”
  他很難言明自己的狀態。
  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犯賤了。
  明明商未晚說了那麽多,他也該大方地放她走。
  可是……
  “那妳又為什麽非要跟我分開?”程闕回答不出來只能反問。
  商未晚的眼淚落在他胳膊上,她睜著眼看著房間裏的黑暗,外頭瓢潑大雨。
  她溫聲道:“還記得我們的合約嗎?壹旦對對方動心,我們之間就結束了。”
  “嗯?”程闕蹙眉,心頭忽然壹緊。
  商未晚卻莞爾:“不好意思,我越界了。”
  程闕抱著她的手忽然松了些,他又笑:“但妳不是說過麽?像妳這樣的人,就算動心也可以為錢放棄。”
  “但我把錢都轉給妳了,還沒明白嗎?”商未晚把他的手覆在自己心口:“這壹次我失控了,所以……”
  她靠在他的胸口,聲音低低沈沈,卻帶著要離別的溫柔:“妳會娶我嗎?”
  程闕抱著她的手垂下來,“為什麽非要結婚?結婚代表什麽?”
  “不代表什麽。”商未晚順著他的意溫聲道:“那我換壹個要求,妳能給我愛嗎?”
  程闕微怔:“錢不行嗎?”
  商未晚搖搖頭:“現在我不想問妳要錢了。”
  她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最殘忍的話,“所以,程闕,妳別再來招惹我了。”
  “回去好好訂婚,做妳明季集團的程少爺。我們之間是兩條線,只有壹個交點,現在該漸行漸遠,永不相交。”
  程闕卻沈聲道:“晚晚,給我點時間考慮。”
  晚晚:硬的不行來軟的。
  程闕:……我又不是不願意娶,給點時間。
  插個播報,明天上午要出門壹趟,所以中午不更新,晚上回來還是萬字更新qaq
  我立的flag做到了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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